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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业余”书法家才是书法正宗
展期:2003年7月15日-8月17日
展厅:第3、4号厅
主办:广东美术馆
策展人:陈迹 蔡涛
学术主题:当代语境下书法文化性和非专业性的探讨
研讨会主题:书法状态与当下文化
研讨会时间:2003年8月8日下午3点
研讨会地点:广东美术馆专家俱乐部
背景:
20世纪初期,西方硬笔书写工具的普及以及科举制度的废除,使一直以来实用性与艺术性并存的中国传统书法,逐渐向艺术性倾斜。特别是最近20年来中国书法的群众性运动、对日本现代书法的学习和对现当代美术的借鉴,还有书法家的专业化以及书法学的建构等等,更使中国书法基本脱离了实用性,走上了纯艺术的道路。
作为视觉艺术的当代中国书法,视觉上的大效果理所当然受到作者们的重视, "个性的张扬"更是当今的社会潮流。应该说,在形式感方面,当代书家的探索是空前的,也取得了很大的成就,但是我们注意到,在作品的文化意蕴和对中国汉字文化的体认方面,当代书家则又似乎有所缺失。而与此同时,一些虽以书法为"馀事",然又长期耽于此道的中国传统文化领域中的专家学者,不知道是有意栽花还是无心插柳,他们的书法作品却各具面貌,成就斐然,他们在这闹哄哄的书坛之外,筑起了一道亮丽而异样的风景线。因此,在这个时候提出书法的文化性与"馀事"性(非专业性),自有其特殊的意义。
人选取舍依据:
中国文化领域中某一(些)方面的专家。书法虽为其"馀事",然又于此用功颇深,具个人独特面貌,成就斐然者。
参展作者简介:
莫仲予,原名尚质,字仲野,号小园,1915年生,广东新会人。广东省文史研究馆馆员。有《留花庵诗稿》、《留花庵词集》、《莫仲予章草集》等。又与其兄合作点校有《陈澧集》中的《乐律通考》、《琴谱》。
饶宗颐,号选堂,1917年生,广东潮洲人。现为香港中文大学、清华大学、复旦大学、南京大学等多家大学荣誉讲座教授。著有《选堂集林》、《殷代贞卜人物通考》、《选堂诗词集》、《饶宗颐史学论著选》等。
徐续,号对庐,1921年生,广东惠州人。曾任澳门《大众报》副总编辑。现为广东省中华诗词学会常务理事、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、广东省楹联学会副会长。著有《对庐诗词集》、《苏轼诗选》选注、《岭南古今录》、《广东名胜记》、《黄花冈》、《弈林野史》等。
林近,原名崇栻,1923年生于澳门,祖籍广东新会。现为颐园书画会理事长、西泠印社理事、南京师范大学客座教授、澳门理工学院客座教授、岭南画派纪念馆研究员。有《林近书画印刻集》、《怀远楼印存》等。
王贵忱,1928年生,辽宁铁岭人。曾任广东省中山图书馆副馆长、广东省博物馆副馆长。现为中国钱币学会名誉理事、学术委员。主要编著有《先秦货币文编》(与商承祚、谭棣华合编)、《三孔币汇编》、《中国历代货币书籍》、《可居题跋》初、二、三集、《屈大均全集》(与欧初合作)等。
吴灏,字子玉,号迟园,1930年生,广东南海人。有《梦帘香阁词》、《小乘山房诗稿》、《大笑草堂谈画杂文》、《吴子玉书画集》、《大笑草堂印存》、《清明上河图吴子玉精摹本》等。
常宗豪,号恕斋,1937年生,山东牟平人。1978年起任香港中文大学中文系主任。著有《灵巫与九歌》、《唐五代词讲义》、《九歌新论》等。
孙稚雏,1938年生,湖南湘潭人。现为中山大学中文系教授。著作《金文著录简目》、《青铜器论文索引》等,论文有《三代吉金文存辨正》、《铜器铭文汇释》等40余篇。
陈永正,字止水,号沚斋,1941年生,广东茂名人。现为中山大学古文献研究所研究员、中山大学中文系博士生导师。兼任中国书法家协会副主席、广东省书法家协会主席、广东中华诗词学会副会长。著述有《岭南书法史》等20余种。
刘斯奋,1944年生,广东中山人。现为广东省文联主席,广东画院院长。著有长篇小说《白门柳》,学术著作《黄节诗选》、《苏曼殊诗笺注》、陈寅恪晚年诗文及其他》、《刘斯奋人物画选》等。
曹宝麟,别署晏庐,1946年生于上海,祖籍上海嘉定。现为暨南大学艺术中心教授、硕士研究生生导师,兼任中国书协学术委员。有《抱瓮集》、《中国书法全集·米芾卷》、《中国书法全集·蔡襄卷》、《中国
徐續先生為嶺南詩壇健將,詩古近體皆工,七律尤精警遒拔,吾師凡章翁引為畏友。其《對廬詞》,馬祖熙先生為之序,評云“雄奇俊爽,風格遒上,得蘇、辛之神髓”;“多直抒胸臆,一空依傍,磊落英多,英年以後之作,尤臻佳勝。其感事言志之章,追懷前烈之作,類皆激情高昂,聲振金石,感人肺腑。即以友朋贈答,社壇題詠之篇什而言,亦有幹青雲傍素波之概。”余則以為對廬詞多出以詩筆,故無《花間》靡曼習氣,亦不落南宋諸家雕繢之窠臼。筆仗縱橫,襟懷曠朗,詞之境界有似於湖,尚未若蘇之超逸,亦不類辛之沈鬱也。
徐续先生是当代杰出的诗人,其诗词在海内外诗坛早有定评,而他书法上的成就却鲜为人知,其原因大约有两方面:一是徐老深自谦抑,素不以书家自命,极少参加各种书法活动及发表作品;二是徐老擅长小字。 其实,徐老的书法在学术界早已享有盛名,著名学者施蛰存、孔凡章等都曾给予很高的评价,特别是安徽古籍整理委员会主任吴孟复教授,对徐老的小字极其倾赏。 徐续先生喜爱苏轼的诗词,出版过<苏轼诗选>,对苏体书法幼曾临摹,如临<合江楼>大字帖和<赤壁赋>等,后始不专注一家,并形成个人独特的风貌。其书法内涵丰富,有深厚的文化意味,将个人的学养体现在书法上,这在当代书法家中是不多见的。 ——摘自陈永正《〈徐续书法〉序
南国有诗人---诗人状元徐续 2005年,我省老诗人徐续凭一首长篇七古《中华魂》在“京都房地产杯”纪念邓小平诞辰100周年全国诗词大赛中一举夺魁。84岁高龄的徐老先生只身赴京,在人民大会堂隆重热烈的颁奖大会上领奖,被誉为当今中华诗人状元,各地媒体纷纷报道,一时传为佳话。 一、一部厚重的史诗 是一个乍暖还寒的春日的上午,天很浅白,飘洒着若有若无的雨丝,大街上挺拔的大叶榕正抽出白生生的嫩芽,给这个挤迫、生硬、缺乏诗意的城市多少带来些春天的气息。 这天我去采访徐老先生。我认识徐老先生的时间不长,但我知道徐老先生在广东诗词界有很高的声望。我将今天的采访看得很重,正儿八经准备了谈话提纲。但当我在徐老家不大的客厅落座时,我觉得那些提纲派不上用场,因为我面对的是一部厚重的史诗。来之前一位老前辈对我说过:“徐续为广东惠阳人,少年在广州读书,抗日战争期间,其诗作反映民族灾难、颠沛流离苦况,触处生感,可说是一代的史诗。”此刻我和徐老先生聊着聊着,不知不觉走进了这部史诗。 “抗日战争前一年,广州市有三千学生考试,我考了第36名,就读一中。后来知道欧初学长高我一年级,刘斯奋也是后来的学友。”他的记忆闸门一打开,原来也是很能侃的。关于这段时期的情形,他说他填有《浣溪沙八阕》为证,这里摘录其中一阕: 《百步梯》 负笈朝朝百步阴,课堂筑向杏花深,茅檐板壁倚青林。 烽火万山从此去,髫年一梦倩谁寻,苍崖鸟啭到而今。 徐老有注释云:广州博物馆编印之《广州旧影》,为搜集所得广州城区旧日照片汇辑,内有越秀斤百步梯,是市一中所在,睹旧照不能无感,盖童年旧事未尝忘也,挥笔得词八阕。首阕百步梯,为登越秀山故道,黄节有“鸟啭苍崖百步阴”句。我少时读书于市立第一中学,日夕必登百步梯。校舍筑于学海堂故址,俱为茅檐板舍。 其余七阕,依次以小北上、下塘,中山纪念堂,镇海楼,越秀山,广雅书院,六榕寺,海珠石等地为题,亦属触处生感之作。 《浣溪沙八阕》为上个世纪30年代广州市井风情留下了生动的印记,亦可见徐老青少年时代读书生活之安逸,然而这一切悠闲生活很快随着广州沦陷于日寇铁蹄而烟消云散。 二、恰遇日机轰炸,清远城燃起大火 “我4、5岁时父亲已教读唐诗。几兄妹每人每天须背一首,不求甚解。晚上睡觉前便背诵比赛,几兄妹中数我背得最多。入市立一中读书时开始写诗,与我五哥一齐写,那时已写得不错。普达补习学校有位老师叫郭泰光,是前清的秀才,他赞扬我的诗写得好,常把我的诗拿出来贴堂,给大家作示范。我父亲当时在第三军后方办事处做事。办事处的主任叫简作桢,四会人,善诗,写得一手好字。看到我的诗句:‘槛外花飞映酒红’,大加赞赏,此事数十年后依然记忆犹新。当时广州《越华报》、《大华晚报》常登载我的旧体诗、小品文和小说。有位一中同学陆师绩,诗和字都很好,是我第一个唱和诗友。抗战爆发,被迫停学,在某单位工作,做译电员。直到日寇攻迫广州才撤离。上午离城,午后城陷。此后即流徏各地,我有些诗记了这事。”如: 《早发广州午后城即陷敌》 大亚深千寻,寇来似鲸猾。潜师出东惠,劫火烛南粤。粤城无守军,乡野有腥血。 朝见白云飞,暮见云山裂。父兄各从戎,谁与临河别。何时逐寇仇,归吊江潭月。 其时徐老年约16、7岁,迫于战乱与家人分散,各奔东西,自此踏上艰险的人生道路。 徐老呷口茶,又继续说:“撤离广州那天下午坐船到清远,第二天一早准备入城时,恰遇日机轰炸,清远城燃起大火。我们伏在城边,幸免于难。待敌机退去,方始入城,看见满街死尸,惨不忍睹。入夜,满城火光照得北江水一片通红。”对此人间惨剧,徐老有诗记之: 《清远城大火竟日》 舷下北江水,舷上清远陌。鸺鹠掠地来,杀戮从天掷。楼头万瓦倾,烟中一城黑。 入市问死生,残肢尚燔炙。悲风竟夕吹,大火照江赤。登车向北征,星月落横石。 “第三天坐火车继续北上至英德,是夜入住一间旧祠堂。谁知第二天早上日机又来轰炸,急从祠堂内奔出,藏身附近竹林之内。狂轰滥炸过后,未待尘埃落定,急急返回祠堂,见祠堂已被炸弹击中,夜间睡卧的房间早已炸平,始知又避过一劫,捡回一条性命。”惊魂未定,徐老口占一诗题壁: 《英德题壁》 英州宿荒祠,晓风曳寒柳。飞贼破云来,仰视得其九。蠼屈竹林下,雷奔石乱走。 烟尘未稍息,此身尚吾有。归视夜卧处,撼顿失户牖。洗笔蘸残墨,题壁字如斗。 回首当年英德此劫,徐老唏嘘不已。他继续说:“我们离开英德往北走。到达翁源官渡,当时余汉谋总部设在三华。不久,日寇6万余众兵分三路进击翁源,我们撤往韶关。国民党部队在从化良口一带扰敌后方,日军慌忙后撤,是为牛背脊大捷。” 徐老有诗纪事: 《牛背脊之役》 步骑六万寇,三路来何剧。粤北卜安危,主将无长策。早作避地谋,梅岭倚坚壁。 一梦竟不知,寇遁了无迹。捷书何处来,挫敌牛背脊。回车喜策勋,杯酒浮大白。 他继续说“这期间,曾随单位迁至南华寺后山石板冲,与南华寺仅一山之隔。有诗: 《石板冲》 来居石板冲,南华隔秋叶。寺钟时一鸣,烟峽踵可接。高僧满百龄,红尘历千劫。 白狐尚皈依,名公作护法。戎马缓须臾,坛经在禅榻。原野有战声,死士血衣湿。 诗中所说的“高僧”,就是虚云和尚。“名公”指当时的广东省主席李汉魂。李对虚云十分信奉。徐老另一首七绝,也说虚云和尚: 一勺曹溪聚佛徒,禅心可念国将芜。 上人空有降龙杖,收得城孤社鼠无! 此诗颇多感触,上世纪60年代胡希明读到徐老这首旧作,十分称赏并且背诵不忘。徐老在粤北有一章诗也是历久不忘的: 《连平山中》 连平万重山,荒径入幽渺,草长不见人,拨草见路殍。千步一再见,二三卧蓬葆。白眼犹未暝,戎衣败如槁。存歿家莫闻,征夫委秋草。独行怯山深,感此心如捣。 粤北连平大山,山深林密。徐老说,那次独行山中,草中有三数倒毙的病兵,使人恻然,荒径幽寒,伤心怵目。 徐老当时曾一度到香港唔见杨康华及其姐张逸(徐静如),再返粤北。以后辗转到赣州、桂林、柳州,曾入边远县份的天河。有诗纪事: 《天河书事》 天河一城小,陋巷屋骈列。雉堞牵女萝,城头见山骨。奇峰迫城隅,蒙茸障日出。 石瘦山鬼行,岩古钟乳凸。龙吟地下河,河洞黑如漆。我从桂林来,惊叹烟云勃。 蹑蹬吹松风,推窗近柳月。静听隔叶莺,仰视穿云鹘。小倩出墓门,大青入房室。 近城得猴国,俨然有宫阙。夕阳犹在山,群猴戏林穴。各衔玉蜀黍,攀籐迅飞越。 跳踯不知数,王者仅其一。汉壮固相依,人猴亦亲慝。物我两不伤,生态足怡悦。 墟市升灶火,酒甜饮宜竭。壮女足如霜,黑衣自秀逸。遇客一笑温,词语略可达。 昔慕桃花源,今得苍山窟。石田少挑花,可采壮民蕨。烽火犹未宁,思之泪如夺。 天河县小地僻,居其间,如同世外,但在战火中究不能遗世独立,所以有“烽火犹未宁,思之泪如夺”的结句。 韶关陷后,徐老辗转到粤东,有长诗《枫湾行》纪述这次行役(从略)。日本投降时,徐老在兴宁,有七律两首: 《得日本降讯喜赋时在粤东兴宁》 武运穷时著墨缞,万方失喜听狂雷。百年军国兵成寇,三岛降旗罪有魁。 北地深埋黄土血,南州长抱白云哀。太平洋上千寻浪,历史无情待溯洄。 天网何劳寸寸缝,等闲孺子识群凶。相臣自辱樱花国,原爆谁摧富士峰。 东岛只今擒暴虎,中华从古是祥龙。八年血岂寻常债,债似群山一万重。 回首八年锋镝生涯,一旦残贼败降,金瓯重整,其喜可知,“八年血岂寻常债,债似群山一万重”,真是一字有千钧之重。 徐老说,少时诗作颇多,抗战中的诗,还有《过鲨鱼涌》等,都是颇有意义的,惜已失去。当时从粤北到粤东,在马坝遇敌骑兵,于避敌中丢失存稿,约有诗二百余首,已不复记忆。现所存多为战后所作。上世纪50年代初,从南方大学出来,一度在澳门从事新闻工作,以后比较长时间在中国新闻图片社广东分社,直到后来到省政协。这数十年来,诗坛逐渐活跃,有不少知交,如胡希明、朱庸斋,还是较早的。荔苑诗社、广州诗社等陆续成立,北京的中华诗词学会也成立了,因而接触日多。岭南诗人如张采庵、[url=/mozhongyu/]莫仲予[/url]、刘逸生、[url=/chenyongzheng/]陈永正[/url]、周锡馥等,都是倾盖之交;北方诗人论交,是从孔凡章和吴孟复先生开始的。诗人彼此有自己的面目,徐老特别强调,我们没有“文人相轻”的陋习,绵蛮黄鸟,求其友声,南北诗人的交会,对当代诗坛很有好处,孔凡章的许多好友和弟子,也成为徐老的挚友。 三、十年瓦釜雷鸣后,来听黄钟大吕声 徐老认为他的诗并不倚傍那一家,但受到唐宋诗人的影响较多,那是必然的。他说,唐宋以后,受清诗影响也下少,他喜欢王士祯、吴梅村、龚自珍、黄仲则、张问陶等人的诗。由此可以看出,“广益多师”是徐老的治诗之道。 “那你对自己的诗作有那些比较满意的呢?”我问。 徐老笑着回答,这很难举例说明,有些诗看似平常,但能感人,比如那首《重游番禺余荫山房再睹深柳堂炮仗花》。事因20年前往余荫山房采访,是夜留宿深柳堂,但见园中那株炮仗花,竟开得铺天盖地、如火如荼,留下较深印象,后一直再未去过。20年后广州诗社组织一批诗人活动,入住番禺宾馆,参观余荫山房,骤见那株炮仗花依然花繁叶茂,不禁勾起20年前夜宿深柳堂的记忆。叹只叹二十年光阴,只在弹指之间耳。可谓炮仗花依旧,人事已非,顿生无限感慨。”因吟诗抒怀: 深柳堂中一宿缘,飞鸿无信去如烟。重来自笑秋风客,辜负名花二十年。 徐老说,好友莫仲予对此诗备加赞赏。但好在什么地方呢?徐老笑说这只能意会不可言传。后来我翻阅他的《对庐诗词集》,始悟得个中缘由。 徐老继续说:“徐此之外,另有些诗亦颇受人赞赏。那是广州诗社成立一周年庆典之际,诗社假座中国大酒店举行诗书画雅集,当日可谓群贤毕至,高朋满座,我吟得一诗:‘楚水骚魂吊屈平,越山雅集动花城。十年瓦釜雷鸣后,来听黄钟大吕声。’黄文欢当时就说这是全场最好的诗,尤其是后二句‘十年瓦釜雷鸣后,来听黄钟大吕声,’可谓有感而发,动人心弦。后来他还将这两句诗刻成印章,刊登在许多刊物上,激起很多人的共鸣。”大家明白“瓦釜雷鸣”是指“四人帮”当道之日。 “再就是写广东风物志那一趟,到顺德清晖园采访,入住船厅,夜雨。次日晨起,初霁。绕过曲栏去捡拾木棉花,因而写诗: 幽鸟啼声到枕间,画楼如舫竹窗闲。潇潇夜雨朝犹湿,为拾红棉过曲栏。 这本来是一首写寻常生活的诗,白描,无甚雕饰。“上海的杜兰亭先生盛赞此诗“轻灵飘逸,意在诗外。” 我以为,上述徐老《再睹深柳堂炮仗花》及《清晖园船厅晓起》两诗,好在触景生情且清新脱俗,看似随意而为,却不浅薄,诗虽短却耐得起咀嚼琢磨。与他的一些同期诗作相比,确有别开生面之感。这使我想起文坛名宿施螫存先生对他诗作的评价: “对庐诗不拘一格,左右逢源,工力见于长律,《南越文王墓》、《黄河碑林》等皆东坡逸响。《广东风物》亦隽永,惜拘于世情,酬应之作似多耳。” 谈起施老对他诗作的评价,徐老说自己的诗作能够进入施老的视野并给予评价非常感谢。对于“惜拘于世情,酬应之作似多耳。”这个批评意见,陈永正教授在《对庐诗老七言诗赏析》一文中亦有此见解: “无疑,对庐诗中有一些应时应景的作品,如某诗社迎春席上,则有‘云笺麝墨迎春会,惜取诗坛一代声’之句,某次书画雅集,则有‘月正团圆兴正长,吟秋客尽纸千张’之句,这些都是即兴之作,诗人是把它作为一种交流的工具使用的。其实历代诗人向来都不忽视诗歌这种社会功能,不过,事往境迁之后,它的功用失去了,它的价值也不复存在了。这类诗可以作,但不必公开发表,也不必收入诗集里。” 我认为陈老这个见解是很中肯的,翻开《对庐诗词集》细读一番,确有“酬应之作似多耳”的感觉,倘若将其中一些不收入诗集里,即减少这些应时应景作品的份量,施老便不会有此评语。但对徐老来说即使这些应时应景之作亦出自真情实感,不愿遗弃,收入集子里,留给后人看去,好让后人能够记住某时某地某些人某些活动某段历史,倘如此,可予理解也。 徐老的七言古风很不错,首先是王起教授很欣赏他的《南越文王墓》一诗,陈永正先生亦认为此诗好。从此引起人们的注意。还有一首《黄河碑林》,亦很有气魄。对此陈永正教授曾说过:“徐老于诗,各体皆擅,然笔者窃以为其七言胜于五言,其所作亦以七言为多。七言中,最能体现作者独特风格的当为七古。施蛰存对对庐七古评价颇高,谓其《南越文王墓》、《黄河碑林》等皆东坡逸响……而在众多的咏史之作中,我最喜欢的是《南越文王墓》一首,气体雄直,颇近岭南三大家的风格。诗中布景、叙事、抒情、议论、融合无间。” 谁都清楚,陈老这番评价,是代表了诗坛对徐老的看法的。 四、百花酿蜜,“对庐”风格 我问徐老:“传统诗词走到今天,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,一种认为诗词走向复兴,另一种则认为诗词走向衰落,对此你以为如何?” “传统诗词走到今天,有两种看法,”徐老很认真地说:“一是诗词正走向复兴,这是从诗词创作的数量上、形式上与内容上看;一是诗词走向衰落。诗词自唐宋登峰造极,成为主流文化,自此一直向前发展,直到清代的诗还是不错的,清以后一直走下坡路,间中也有些好的,爆发出星星点点耀眼的火花。但走向衰落不等于走向消亡,诗词文化绝不会消亡,这一点是肯定的,诗词文化完全可以成为当下多元文化百花园中的一朵奇葩。至于能否再创辉煌,追及唐宋,则很难说,所谓衰落的意思就在这里。” 至于用韵问题,徐老主张用平水韵,用平水韵有诗味。有些诗用新韵来迁就,水平就越来越低,这也是走向衰落的一个原因。徐老认为,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生活,并有与之相适应的文化,不必苛求传统诗词要重现唐宋的兴盛。每一个时代都有一些诗人的诗写得好,就不错了。当代就有孔凡章、刘逸生、张采庵、陈永正、周锡馥、刘峻、莫仲予等人的诗写得好。陈永正的五言尤其写得好,莫仲予的诗典雅,但时代感稍差一些。刘峻别字严霜,诗学杜甫,以七律见长。刘斯翰的词也不错,他的功底很扎实。 值得一提的是,徐老在谈话中屡屡提及,在众多诗友至交中与孔凡章尤为投契,彼此唱酬之作多达三十余首。孔凡章在《对庐诗词集》序中也提及到他们之间的关系:“地球日月之于宇宙时空,犹沧海之一粟;而吾身之于地球人类,又沧海之一粟也。夫于沧海波涛中,以一粟之微而相逢于客里,相知于诗笔,酬唱不绝、契合无间,以人生会合之难,而极坛坫之清欢,岂非冥冥中有风雅因缘在也!予识对庐,近十年矣。自念晚岁吟坛结侣,岭南为众;鱼雁往来,岭南为密,其最密者对庐也。”我读了这段文字,亦深为徐老、孔老“以一粟之微而相逢于客里,相知于诗笔”的风雅因缘所感! 这里还有一件事要说,2004年12月28日广州诗社假座广州大厦举办了徐老的《对庐诗词集》研讨会,了却徐老晚年的一个心愿。 读者可能会问,徐老的《对庐诗词集》是怎么一回事? 《对庐诗词集》(及《对庐诗词续集》)乃徐老平生代表作品,以记述历史人生、亲情友情为其主旨,对此徐老曾作解释: 平生心力所聚,不忍以庸拙弃之,选编成集,稿成而有浮想。余为惠阳蓬陵乡人,幼居惠州黄塘,父授以唐诗,与诸兄姐日各诵一篇。后迁广州,年十四五走读于越秀山,夜窗下执笔为诗,自鸣天籁,不择好音。凡此旧事,纷如坠影,迨后即风尘荏苒,百劫之身矣。 诗以《粤北十章》为始,是置身忧患也。少作多亡于锋镝,不甚可惜,独有《过鲨鱼涌》古风一篇,纪香港行役,值日机肆虐,鲨鱼涌横尸草棘,伤心怵目,诗曾刊于《赣南民国日报》,惜已不能复忆。历年诗作,屡有中辍,所辑盖寡。莫仲老为余作序,下笔即云:“素知其工书,未知其尤工于诗也”,足证余性本疏慵。余岂能遂谓已工于诗乎,深柳堂之句,聊以自遣耳,不期莫仲老动容若此,此老真深于情者,故有动乎中,非余诗果能震撼之也。因忆广州诗社创建周年作象冈之会,余率意为诗云:“十年瓦釜雷鸣后,来听黄钟大吕声”,黄文宽先生读而击节,因治印以传于世。黄本抱多年抑塞之情,故有所触,亦非余诗真堪豪唱也。五柳先生曰:“每有会意,便欣然忘食”,其是之谓乎?…… 或问“对庐”何所取义?旧读苏轼诗:“寒灯相对记畴昔,夜雨何时听萧瑟”,“对床定悠悠,夜雨空萧瑟”,每为之怃然。幼岁共读唐诗之诸兄姐,逝者已矣,生者亦去如萍水,夜雨对床,除却梦寐,安可期耶! 研讨会上,广州市文联专职副主席吴东峰说:徐续先生是广州市著名诗人,他的传统诗词创作,具有很高的艺术造诣,在省内以至国内诗词界有一定的影响。徐老先生的《对庐诗词集》,收入了他从1938年起至1995年半个多世纪所作的诗词作品700余篇,他的《对庐诗词集续集》则汇集了近十年来所作的诗词精品。 杨应彬说:他是通过“拿来主义”,拿古人的特点为自己服务,久而久之,未必不会形成“徐续风格”。 张汉青说:徐老自幼即从父学诗,好学不辍,工于吟咏,与中华诗词结下不解之缘,穷数十载之功,写下大量名篇佳句。他的作品,诗路宽广,左右逢源,真情流泻,典雅深沉。 陈永正教授认为:徐续学古而出古,把古代名家融成一炉,百花酿蜜,最后形成自己的“对庐”风格。他七、八十岁的高龄对社会还那么敏感,难能可贵。 尹康庄教授则从当代文学的角度探讨了徐老诗词“意象营构”的功力并给予高度评价。 关振东会长谈到前不久市政协搞了一次历代广州“羊城八景”诗词楹联书画创作活动,当时“天河飘绢”没人愿写,后来还是徐老出山一挥而就,我一看很佩服,他的想象力极为丰富,他的诗词技巧炉火纯青,尤其是古体写得最好。 连登先生也由衷地说:徐老是自己心目中值得尊敬的长者,他能守得住传统的东西。他用诗的语言,又用诗的规矩去反映深刻的现实生活内涵,他的诗集能够得到大家很高的评价,说明尊重传统的好处。 陈一民、梁鉴江、李五湖、李育中、吕君忾等诸位方家、学者亦给予对庐诗极高的评价。 徐老致辞表示感谢广州诗社举办这个研讨会,感谢各位诗友至交对自己的诗词集给予那么高的评价。徐老认为《对庐诗词集》及《对庐诗词续集》是自己几十年诗词创作的结果,但自感仍有不少芜杂之处,很难和岭南前辈诗人相颉抗,甚望海内硕学之士予以教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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